我的祖父和伯祖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两位耄耋之年的祖辈虽然不和我生活在一起,但他们对待生活的精神依然感染着我,影响着我成为一个像他们一样有担当、有勇气、有脊梁的人。
儿时的我常常调皮地在伯祖周围嬉戏,对当时年逾古稀的他毫无恭敬之心。只知道他年轻时曾是篾匠,一个只有一条腿的篾匠。等到事理渐明,在父母口中才得知他的过去:伯祖在战火纷飞中落下了严重的腿伤,为求生存,他咬着牙不吭一声锯掉了那条严重感染的伤腿,自此,伯祖不得不终身与轮椅相伴。这样的遭遇在现在的我们看来简直是塌天之变,而年轻的伯祖并没有感叹命运的不公,“手不是还好好的吗?这样就不算废人。”他常这么说。命运把他排挤到世界的角落,他却没有退出江湖,慢慢练就一手出色的手工。编篮子编箩筐编各种生活用具,靠手维生,他沉浸其中,消解苦痛,拼尽全力生活——他成了远近闻名的篾匠!
后来,我为自己曾经对伯祖的不尊重感到无比汗颜,回家时,我会蹲在他的轮椅旁,为这位白发苍苍的匠人捏肩捶背。伯祖一生只做一件事,他编织着自己的一生,一声不吭一张轮椅一坐就是几十年,他有着坚硬的脊梁。
作为伯祖的兄弟,我的祖父天生有着勇者的气质。他一生奋斗,呕心沥血,自创家业。砍柴、种田、卸货、拉石头、运木材、搞养殖……就这样在艰辛的年代以一人之力拉扯着全家十几口人生存下来。
记忆中,每年夏季水稻临近收成,田间地头就会出现祖父的身影。有一次,祖父为了整修沟渠,抬大石头时腿上的肉被蹭掉了一大块,“不怕,早年间人受伤了,抓把黄土擦上就能好哩。”面对我们的担忧,他却轻描淡写。晒稻谷时最怕遇到骤雨,外面惊雷阵阵,还是小孩的我吓得蜷缩在屋内,屋外却响起祖父的一声大喝:“快出来!”我心怀恐惧走出来时,只见天昏地暗中,他飞舞的肌肉线条和金黄色的谷子……祖父的眼中没有软弱和恐惧,不在意疾病、风雨,自食其力,全身闪烁着勇往直前的光芒。他如同河底清冷的卵石,坚硬、执着,脊梁坚挺。
我在这样的家风中长大,希望自己成为像祖辈那样的人,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,拥有坐得十年冷板凳的耐性,拥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自信,拥有勇往直前的雄心和坚挺的脊梁。我要在岗位上打磨自己,努力做好本职工作,学会用简单的满足拥抱人生,用坚毅的执着迎接挑战。当日光散尽,浮生未老,苍山已暮,祖辈的脊梁,依然是我仰望的方向。(刘志龙)